壹
由于我經(jīng)常在文章中使用“國運”這個詞,來解釋中國近些年的發(fā)展,許多人不理解,說小伙子你唇紅齒白、劍眉星目的,年紀輕輕不學好,就會些浮浪子弟的言語,胡天胡地的瞎說,國運這個詞不可亂用,你說國運就國運???
其實我2005年在深圳工作的時候,就讀過一篇文章,里面有個學者說未來一定是中國的,詳細列了幾點,我當時還是個憤青,覺得這是標準舔文,我們怎么可能超越歐美?差距也太大了吧?但到了2020年,中國真的在迎頭趕上,歐美也確實逐漸衰落中,由于被現(xiàn)實打了臉,所以我現(xiàn)在老實了,開始相信中國的國運到了。
后來我也弄明白了,國運這個詞,大體上分非理性和理性兩大部分。
先說非理性這部分,這部分就是玄學,跟齊達內似的,沒道理,玄之又玄。
前段時間我跟幾個老鄉(xiāng)一起聊起湖南人,老鄉(xiāng)們突然感慨起來,說清末到新中國建國,湖南人猛得一塌糊涂,從曾國藩、左宗棠、胡林翼,到譚嗣同、黃興、宋教仁、蔡鍔,再到毛澤東、劉少奇、彭德懷、賀龍、粟裕等等,個個名震青史,到了2020年,湖南人在國內頂尖政商圈已經(jīng)見不到幾個人了,感到十分痛惜。
我說這其實沒什么可痛惜的,這就是氣運,明朝剛起家時,安徽省凈出猛人,明朝中早期時,江西省狂出讀書人,搞得“朝士半江西”,江西省的經(jīng)濟還興旺過好一陣子,安徽、江西、湖北這種省份,在地理位置上跟湖南是同一檔的,每個省都命中注定會輝煌一陣子,再低調一陣子,憋久了就出個大招,再重新輝煌一小段時間,每個省有每個省的命數(shù),誰家過年不吃頓餃子?
每個省有每個省的基本盤,每個國家也有每個國家的基本盤。這是命,得認。
如果我們把視野放大,就發(fā)現(xiàn)中國的基本盤在全球一直很不錯,屬于那種動不動就爆手氣的玩家,總是停留在世界一線。
我們在青銅文明時并不領先,但是中國進入鐵器時期較早,現(xiàn)在通常爭論要么是赫梯要么是中國最早使用鐵器,總之是很牛逼的那一支,有了鐵器做農具什么的,生產力就大大提高,能生產更多的糧食,能養(yǎng)活更多人口,中華民族自然就興旺發(fā)達。
瑪雅文明一直發(fā)展不起來的原因,也不是他們笨,而是他們鐵礦埋得太深,不好挖,沒機會進入下一個文明階段,只能將石頭玩得登峰造極,說明那塊地不好,不適合發(fā)展高等文明,所謂的進入高等文明,就是能將地球上的資源(鐵礦、石油之類)進一步利用,中國這塊地容易獲得鐵礦石,我們才有機會點擊冶金術,盡快攀升文明等級。
大家都知道中國古代靠賣絲綢、茶葉、香料、瓷器四大奢侈品狂賺歐洲人的錢,但為什么只有中國最早生產這些東西?像絲綢的發(fā)明,是因為中國人會養(yǎng)蠶寶寶,而蠶寶寶能活下來,是因為當時只有中國有桑樹,老外們想學會絲綢技術想得抓狂,最后靠偷竊解決問題。
根據(jù)《大唐西域記》里的記載,最早是西域人把中國的蠶寶寶放在帽子里偷走了,印度人偷學西域人,歐洲人又偷學印度人,西歐最早是意大利人掌握了絲綢技術,自己開始搞生產,后面絲綢之路就此慢慢衰落,14-15世紀時意大利人做絲綢山寨中國的風景畫,冒稱中國貨,在絲綢上繪些飛禽、卷云、荷花、水鳥什么的,影響到了歐洲的審美,我們在國外參觀他們的宮殿時,老能看到中國的風景畫,就是這個原因。
茶葉、香料、瓷器這些原理都差不多,就是中國這塊地好,容易產出好東西,以致于中國在全球貿易中占了很大便宜。
我們都知道除了陸上絲綢之路,還有一條海上絲綢之路,其實準確地說,海上這條線主要運的是瓷器,不是絲綢,因為瓷器走陸路容易碎,為了安全,通常走水路。
絲綢跟瓷器在早年的國際貿易中是碾壓級別的存在,讓外匯源源不斷地流入中國,明清兩朝,中國向歐洲出口了1.5億件以上的瓷器,西班牙人的國王和王后去世以后,通常用景德鎮(zhèn)的瓷器做陪葬品。
為了模仿中國人造瓷器,普魯士人拉來煉金術約翰和物理學家埃倫弗里德,從1706年開始山寨,研究了9年學了點皮毛,造出了勉強算瓷器的東西,但不知道怎么釉化,丑得想哭,但再丑也是自家親生的,奧古斯都二世歡歡喜喜建造了歐洲第一個瓷器制造廠:梅森王室瓷器制造廠,開始銷售德國產的陶瓷。
德國人后來說是他們一名叫貝特格的化學家,經(jīng)過無數(shù)試驗,終于學會了制造中國瓷器,其實這是有錢了不要臉,中國瓷器技術就是歐洲人偷竊過去的。
為了盜取中國瓷器技術,歐洲派了一大批人打著傳教士、旅行家的名義過來,探頭探腦想學會瓷器制作,其中有一個法國耶穌會的傳教士弗朗索瓦,學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取了個名字叫殷弘緒,專門在江西傳教,殷弘緒是法國貴族家庭出身,是路易十四親自委派來的,排面大,跟江西巡撫混熟了,1709年托巡撫給康熙送了瓶昂貴的葡萄酒,送上去之后,他就在江西到處宣傳自己跟皇帝關系很好。
為了防止技術被外國人盜取,景德鎮(zhèn)是嚴禁外國人過夜的,殷弘緒給自己加了一層宣傳BUFF后,大家不敢惹他,殷弘緒就長居在景德鎮(zhèn),他一邊傳教,一邊用西醫(yī)給當?shù)厝酥尾?,慢慢取得了景德?zhèn)人民的信任,允許他逛窯子(是真的窯子......),慢慢累積了陶瓷制作的技術。
殷弘緒在景德鎮(zhèn)混了三年,當?shù)厝嗣裨絹碓讲话阉斖馊?,加上給別人施些恩惠,慢慢殷弘緒就獲知了一些碎片化的制陶技術,1712年9月1日,殷弘緒給傳教會會計奧日神父寫了一封信,將具體制陶技術中的胎土、釉料、燒成、新瓶作舊等技術細節(jié)詳詳細細記在里面,托奧日神父將信轉交給了法國耶穌會。
殷弘緒的第一封信
法國人狂喜,但還不滿足,要偷就偷全套,叫殷弘緒繼續(xù)臥底,殷弘緒又在景德鎮(zhèn)玩了十年無間道,1722年將制陶里的全套技術,以及中國人絲綢工藝、絹花、珍珠養(yǎng)殖的方法全部抄走,寫在第二封信里面,寄回法國。
殷弘緒的第二封信
法國向全社會公開了中國制作陶瓷的技術,制瓷工廠在幾年內遍布歐洲,歐洲進口中國瓷器的需求在隨后幾百年慢慢下降,海上絲綢之路也就衰落了。
絲綢和陶瓷頂不住了,但中國還有茶葉不是,沒關系,沒有歐洲人偷不走的東西。
這次偷東西的是英國人。
17世紀時,茶葉的出口超過了絲綢和陶瓷,其中五分之一出口給了愛喝茶的英國人,白銀源源不斷流入中國,英國出現(xiàn)了貿易逆差。
英國人一看這不行,再這樣家底遲早虧光,得去把茶葉技術偷回來,1848年5月,東印度公司找到一個叫羅伯特.福錢的園藝師,叫他去中國偷茶葉。
福錢到了上海后,使銀子買通了一個姓王的安徽人,自己穿了長袍大褂,剃了頭,縫了一條假辮子,學了幾句中國話,跟著王家人混進了安徽休寧縣松蘿山的茶園,在這學習了很長時間的制茶工藝,并買了大批的茶苗茶籽,1849年將13000株茶苗和大量茶籽運往印度。
隨后他又去了武夷山,學會了中國的紅茶技術,1851年福錢從上海出發(fā),帶著八個老茶農和兩個茶具師傅,前往印度種茶,不到20年時間,種出了大吉嶺紅茶,中國的茶葉壟斷從此被打破。
中國最能賺外匯的核心技術都流失后,加上鴉片這玩意殺進中國市場,世界經(jīng)濟格局才開始失衡,中國國運才開始衰落。
在這之前,中國對歐洲國家的貿易是碾壓級別的存在。
歐洲人早期跟中國做生意是虧損的,中間還有個奧斯曼帝國賺差價,為了少交點過路費,他們才千方百計從海路找中國和印度,想直接跟我們做生意。
那時從海上出發(fā)找水路是實打實的碰運氣,因為出海非常痛苦、要冒極大的風險。
那年頭的歐洲水手出海,就跟玩命一樣,我看過一些水手留下來的日記,完全不是人過的日子,一旦船漂進大洋,十幾天就沒了新鮮蔬菜水果,極容易得敗血癥,達·伽馬開辟歐亞新航線,160名船員中有約100人患壞血病掛了,麥哲倫環(huán)球航行,得敗血癥而死的也有70多人。
沒死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早期沒發(fā)明吊床前這些水手只能睡船艙,地板又潮濕又硬,很容易生病,動不動風濕,船艙里的肉這時候都發(fā)霉長蛆,餅干里也全是蛆蟲,水手們?yōu)榱嘶蠲?,要么閉著眼睛啃餅干,日記里說那味道跟啃粉末一樣,要么滿艙抓老鼠改善伙食,因為水沒辦法喝,淡水出海十幾天后就變成綠色的,看著能毒死人,水手們只能靠朗姆酒續(xù)命,大家看《加勒比海盜》里德普成天喝朗姆酒,那是因為水沒法喝,只能用酒替代。
就這種條件歐洲人也要玩命找中國和印度,可見當時歐洲生活有多慘。
在獻祭了一波亡命水手之后,歐洲人終于找到了新大陸,于是各個歐洲國家一邊在全球搶殖民地,一邊互相火拼,一邊偷中國的技術,沒一天消停過,以前歐洲各國窮打窮開心,現(xiàn)在有了錢,一邊打一邊開發(fā)新技術,歐洲各國瘋狂點擊軍工科技樹,中國又和平了幾百年,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歐洲軍工技術開始和中國形成代差,等殺到中國人面前時,中國人徹底懵了,被打得近兩百年懷疑人生。
但是中國這塊地天生產好東西,貨好,人也好,這兩百年就冒出各種猛人,嘗試想改變這個國家,這個過程特別痛苦,因為早年差距太大,會被洋人和買辦摁在地上摩擦,折騰來折騰去,終于天降猛男,一統(tǒng)中國,還把歐美人的勢力從國內趕了出去,開始獨立發(fā)展,一口氣跑出七十年國運,發(fā)展成今天這樣。
全世界人口超過千萬的國家,為什么只有中國能獲得獨立自主權?并在獨立后還發(fā)展起來?這就是天意了,是玄學,屬國運范疇。
兩個月前我去大疆公司參觀,臨走時他們突然問我,說有件事情他們想不通,就是大疆造的東西,日本也能造,不僅能造,好些東西還就是日本產的,日本人拿大疆的產品回去研究,說我們全部搞得定,怎么日本就不出大疆呢?
大疆他們老板對這件事也很困惑,說日本明明什么技術都有,為什么日本沒出大疆?現(xiàn)在差距還越拉越大,這事情解釋不了。
大疆的工作人員就問我,你不是專門研究這些的嗎,你來說說這里面的道理。
這兩個月其實我想破頭也只能想一個大概,感覺這事就非常齊達內了,冥冥之中就是有國運在,每個國家他都只能有一個時間段的紅利期,過了這個紅利期,國運不在了,他就走不動了。
像日本這樣,他就吃了上一代技術紅利,將半導體材料、超高精密機床、工業(yè)機器人、軸承、炭纖維、光學、醫(yī)療設備、精密儀器、汽車制造、動漫、半導體加工設備、工程機械、發(fā)電用燃氣機輪、海水淡化等產業(yè)吃完,人手就不夠用了,不僅不夠用,人口還在不斷減少,每年出生86萬人,死亡138萬人,日本又是個容錯率很低的社會,創(chuàng)業(yè)失敗打擊太大,大家寧肯在舊賽道好好過安生日子。
人手本來就不夠維持舊產業(yè),一犯錯又是致命錯誤,大家就不去嘗試新產業(yè),不僅是無人機,日本也錯過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被中國遠遠甩開了。
而中國是吃下了新產業(yè),在舊產業(yè)又從低端一點一點慢慢蠶食,才有今天這個局面。
中國就是世界地圖里的一個一線選手,地理、人口、文化優(yōu)勢都在,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爆一次好手氣,這是出生點就決定了的事情,這種國運就是非理性的,大家都認,但誰也說不清。
貳
接著說下國運中理性的一部分。
世界工業(yè)化的發(fā)展到現(xiàn)在是越來越細,越來越長,一共是39個大類,如果再細分,就有好幾百個分類,每個工業(yè)分類都需要大量人口才能維持,所以過去完成工業(yè)化的強國一般是5000萬人口以上,大多數(shù)一億人口上下。
其實1億人口不可能吃下大部分產業(yè)鏈,因為一個國家總有小孩在讀書,老人在跳廣場舞,一部分家庭主婦專心帶孩子,一部分公務員負責社會運轉,一部分文藝體育人員給大家娛樂放松,1億人口里真的在工業(yè)領域工作的可能就兩三千萬,39個大類能吃下10個就不錯了,像韓國搞完造船、汽車、電子等產業(yè)后,人口就處于滿負荷就業(yè),再給人加工作就非得抑郁不可,所以無論如何做不成全品類,再搞別的產業(yè)可能會因為市場小成本高沒法競爭。
韓國就盡量把一些簡單的制造業(yè)發(fā)往外國代工,以前東莞寮步這就有好大一家韓國三星的代工廠,我好幾個同學都在這里工作并且結婚生子,現(xiàn)在中國人工成本上升,韓國就去越南找代工,寮步的工廠關門了,我的同學大多也升級成其他崗位,有的開公司,有的做生意,有的做了培訓師,還有的跑去炒房,跟著歷史發(fā)展的腳步往前走了,我去越南時遇到最多的外國人就是韓國人,韓國三星現(xiàn)在每年在越南的生意占到了全越南GDP的三分之一。
為什么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像中國這樣吃完全部工業(yè)產業(yè)鏈呢?其實就是人口增長跟不上工業(yè)的發(fā)展需求。
我好像不知不覺又說到了人口問題。
前蘇聯(lián)、德國、日本以前追趕美國時總是有產業(yè)短板,比如前蘇聯(lián)一直造不成精密機床,靠跟日本秘密交易才搞到手,就是因為人口不足,蘇聯(lián)輕工業(yè)搞不起來,還是人口的原因,美國擁有科技和金融雙重霸權,打擊老二輕而易舉,現(xiàn)在中國把產業(yè)補足了,美國遇到了全新的對手,就再也打不下去了。
像美軍的F-22軟件用的是軍用的Ada高級語言,源代碼翻了幾倍以后,實在湊不齊那么多懂Ada的程序員,只好改用C語言,后來連C語言的軍方程序員都湊不齊這么多,戰(zhàn)斗機軟件又不敢外包,十分糟心,這還只是其中的一環(huán),慢慢成本越來越越高,只好放棄了F22,轉而生產成本更低廉的F35。
人類越往前發(fā)展,機器硬件軟件越精密,越精密,戰(zhàn)線就拉得越長,需要更多的專業(yè)技術人員補上新的工作崗位。那些因為產業(yè)鏈太多吃不完的原發(fā)達國家,只能盡量先保住最核心的軍工領域和頂尖民用工業(yè)領域,其它能拆的拆,能挪的挪,機床、工業(yè)設備制造業(yè)就跟著一起搬遷。
一次又一次的產業(yè)升級中,只有中國能滿足工業(yè)升級的人口需求,工業(yè)鏈自然就落到了中國境內。
中國連續(xù)幾代人接力完成了大基建、高等教育普及,使中國中高等工業(yè)總人口在短短幾十年沖到全球第一。中國2020年將有840萬大學生畢業(yè),其中工科人數(shù)達到了500萬左右,美國2019年只有56.8萬,日本只有19.5萬。
2019年各國理工科畢業(yè)人數(shù)
擁有工業(yè)人口這個巨大優(yōu)勢,中國在全球產業(yè)鏈迅速崛起,占據(jù)重要的位置。再往上走,必將迫使全球產業(yè)鏈重新調整,逐步威脅美國科技霸權,而今年的疫情加速了這一趨勢。
中國科學院科技戰(zhàn)略咨詢研究院研究員萬勁波就說過,“在單邊主義、保護主義上升的新形勢下,不斷提升科技實力,突破產業(yè)關鍵核心技術,是保障產業(yè)鏈、供應鏈安全穩(wěn)定的關鍵所在。”
簡單點說,就是得掌握核心科技。
現(xiàn)在“十四五”規(guī)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將科技創(chuàng)新、產業(yè)發(fā)展等領域重要性上升,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fā)展的戰(zhàn)略支撐。
但美國對華為的打壓又將基礎科學薄弱的后果直接地暴露在大眾面前。值得警醒的是,芯片被卡脖子只是中國基礎科學薄弱的一角,《科技日報》曾統(tǒng)計,在工業(yè)領域被卡脖子的技術就有35項。
中國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階段占比低于美國20個百分點,基礎研究投入額僅相當于美國的1/4;中國每百萬人口擁有的研發(fā)和技術人員數(shù)為美國的1/4;中國科研投入占GDP比重為2.12%,低于美國的2.74%;2015年中國基礎研究占比5%,應用研究占比10.8%,美國占比分別為16.9%和19.6%。
從研發(fā)主體看,中美均已形成以企業(yè)為主體的研發(fā)體系,有錢,跑得起來,但中國高等院校研發(fā)占比為7%,低于美國的13%、日本的12.3%、德國17.3%、法國的20.3%和英國的25.6%。
基礎科研在高校,應用研究在企業(yè)。
決定一國長期競爭力的是基礎研究,我們在這方面嚴重不足,源于科研管理、經(jīng)費管理和評審制度的缺陷,激勵機制不足,需要推動科研事業(yè)單位改革,賦予科研人員知識產權。
其實我們在2006年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中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在20年里,一共投入了180億元人民幣,對10萬多個基礎科學研究項目進行了資助,2010年開始,5年里為中國科學家開展基礎科學研究又提供了200多億元人民幣的資金支持。
今年4月,國務院又下發(fā)了《意見》強調了企業(yè)的作用。支持民營企業(yè)參與關鍵領域核心技術創(chuàng)新攻關;支持企業(yè)承擔科研任務,激勵企業(yè)加大研發(fā)投入;建立以企業(yè)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深度融合的技術創(chuàng)新體系,支持大中小企業(yè)和各類主體融通創(chuàng)新,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企業(yè)主動加入到了對基礎科學的貢獻當中,上周末剛結束的“騰訊科學周”活動就是代表案例。我說它具有代表性是因為覆蓋了科普、國際間科技成果交流、資金支持等,一個民營企業(yè)能做的各個方面。
騰訊科學周中的WE大會、ME大會請來全球頂尖的科學家分享最新前沿科技成果,又聯(lián)合饒毅、楊振寧、施一公、潘建偉等科學家共同發(fā)起“科學探索獎”,由騰訊基金會出資10億元,鼓勵年輕學者從事數(shù)學物理學、生命科學、天文和地學、化學新材料、信息電子等基礎研究。
馬化騰曾談到這10億元資金的后續(xù):不參股,不求回報,不過問科學家怎么花這筆錢,完全由科學家自己決定怎么用。馬化騰認為,企業(yè)做應用科學,是在前人拓展的基礎研究疆土上去建樓,基礎研究的拓展是拓展人類認知的邊界,這個意義是更重大。
就像中國科學院院士、中科院高能物理所所長王貽芳說的,科學是主干,技術是主干上的枝葉,沒有科學只去做技術,最終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幾年前美國科學家發(fā)現(xiàn)引力波所引發(fā)的全球性科學狂歡,其實這個項目的背后是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幾十年來累計投資的11億美元。幾乎所有從事科研工作的人都知道,科學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這種投入看起來有些不計成本,但恰恰反映了美國對基礎科學難以想象的支持力度和寬容度。我們也一樣。
在這個領域,我們有兩點還算讓人欣慰,一個是今年的“科學探索獎”中女性獲獎人增至5位、35歲及以下獲獎人6位,50位獲獎人平均年齡不到40歲,其中最年輕獲獎者僅30歲,港澳地區(qū)首次放開申請后,也有3位科學家獲獎。
還有一點是,“騰訊科學周”加辦了一場科普性質的X-Talk,邀請“科學探索獎”獲獎科學家、社會學者、科幻作家、文化學者、騰訊技術專家等人,一起分享交流前沿的科學話題。
因為我們希望,全社會對科學精神崇尚,對科學文化的培育更多是來自科學的魅力,而不是被動的被美國“卡脖子”。
在這里還要提一句,中國這么多城市里,深圳對科學如此執(zhí)著。
2018年底的時候,深圳就頒布了23條硬措施,加強基礎科學研究。2019年就投入了40億元人民幣,每年深圳總的研發(fā)投入占GDP的4.2%,跟以色列持平。預計到2035年,深圳的全社會研發(fā)投入將占GDP的6%,基礎研究經(jīng)費占R&D經(jīng)費比重達10%,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增加值占GDP比重達45.7%。
因為全球供應鏈的調整,外向型經(jīng)濟特征明顯的深圳乃至粵港澳大灣區(qū)感受更深刻,同時高校不足,企業(yè)研究為主導的科技公司更能感受到基礎科學的重要性。作為深圳的代表企業(yè),華為和騰訊是其中最為突出的兩家。
從2019年開始,華為任正非就在多個場合多次強調基礎教育的重要性,越來越提升基礎科研的戰(zhàn)略力度,并說“很高興見到越來越多愿意坐冷板凳的人。”
幾年前開始,華為就已經(jīng)開始強化和全球大學的基礎技術研究合作,2018年華為支付給大學的研究經(jīng)費是3億美元,從2020年開始,合作經(jīng)費每年超過4億美元,將來還會進一步增加。
華為自己不做基礎創(chuàng)新,華為決策層認為,基礎理論的突破和基礎技術的發(fā)明,大學研究機構比華為更為擅長,所以華為主要與大學和研究機構、學術界、工業(yè)界聯(lián)合起來做這些事情。
雖然中國的部分大學還是會有一些讓人惡心的學術腐敗的丑聞流傳出來,但整體上,中國的基礎科學在政府與企業(yè)、院校的互相合作上,正朝著積極的一面向前發(fā)展。
叁
在一個以科技制造為主導的現(xiàn)代社會,到底什么是國運?
簡單點說,就是你得有足夠多的優(yōu)質工業(yè)人口,強大的動員組織能力,只要擁有這兩條,工業(yè)文明就會自動被你吸引過來,你就可以吸收優(yōu)質人類文明,成為先進國家。
強大的動員組織能力,是毛澤東那一代人給中國打下來的,優(yōu)質的工業(yè)人口,是后續(xù)幾代人陸續(xù)培養(yǎng)出來的。
現(xiàn)在世界上各個國家,像德日法英韓,是人口不足,像印度,是動員組織能力太差,最后工業(yè)產業(yè)鏈,只能落在中國。
至于大家擔心的我們頂尖技術像5G、光刻機、芯片被封鎖的問題,我倒覺得不是什么致命問題。
因為人類文明其實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進入爆炸性發(fā)展階段了,多少年了,美國到現(xiàn)在也沒造出過比F22更優(yōu)秀的戰(zhàn)機,科技進步的速度其實是在放慢的,就是將我們封鎖了也沒什么用,就算我們慢慢追,他們也站在原地不動,遲早是會被我們追上的。
什么是國運?
在國家被洋人踐踏之時,平均29歲的富二代們放棄優(yōu)越的生活,為了推翻清王朝戰(zhàn)死在黃花崗;在日寇入侵中華大地之時,22歲的陳懷民在空中重傷,為了擊退日寇,駕機與敵方同歸于盡,戰(zhàn)死在武漢上空;在美軍踏入朝鮮后,面對世界第一強國,在長津湖以四比一的戰(zhàn)損擊退美軍的志愿軍,這些一波一波為了國家而不顧一切的人,就是我們的國運。
有著強烈民族凝聚力的國家,就有著綿綿不絕,不可阻擋的國運。